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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候鸟变留鸟一样,一群年轻人扎根黄河三角洲

守护,为了你最美的样子(美丽中国·保护区里的年轻人⑥)

本报记者  潘俊强
2019年04月17日08:23 | 来源:人民网-人民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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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黄河入海处。
  黄高潮摄

  黄河三角洲湿地。
  侯贺良摄

  保护区工作人员在开展迁徙鹤类调查。
  宋建斌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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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山东东营的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一群年轻人守护着南来北往的鸟儿。观测、保护、调查、研究……泥质滩涂上、两米多高的芦苇丛里,留下了他们闪光的青春。

  由于专业、为了爱情、出于好奇……当初来到这里的原因各有不同,现在,保护区的事业成了他们共同的热爱。

    

  春日的黄河三角洲,海风肆虐,吹得脸有些疼;阳光打在水面上,远看有些晃眼。

  顾不上梳理凌乱的头发,赵亚杰选好位置,架起单筒望远镜,观察起湿地里的鸟儿。“一只,两只,三只……”她嘴里念叨着:“这是黑嘴鸥,那是东方白鹳……”

  不少鸟群,她不止一次观测到过,可每次看到,还是会像第一次发现时那样兴奋。春去春来,候鸟有去有回,赵亚杰觉得就像送走了一群老朋友,又来了一群老朋友。

  在位于山东东营的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有一群年轻人,每天以观测、保护、研究鸟类为主要工作,同时兼顾其他动植物的保护与研究。因为他们有闯劲、干劲、钻研劲,保护区也乐于为他们搭建平台,成立了科研中心。

  “这儿就好像一个百宝箱,等待着我们去探索”

  “刚来的时候,自己像只活泼的小鸟。”回想起来,赵亚杰笑着说,每天天不亮就跑进保护区看各种鸟。迎着朝阳,苏醒的鸟儿扑棱开翅膀,脚一蹬地,冲向蓝天。

  赵亚杰的家在辽宁葫芦岛。葫芦岛靠海,但她家不临海。在沈阳读完博士,她来到黄河三角洲,看到了海,也看到了乌压压的鸟群,“这儿就好像一个百宝箱,等待着我们去探索”。

  2014年初秋入职,一个月后,赵亚杰觉得这就是自己要待的地方。那时,她的男朋友在北京有一份不错的工作,她硬是把男朋友动员了过来。如今,男朋友已经“升级”成老公,在东营一家乳制品企业工作。

  同样是因为爱情,科研中心负责人、济南小伙子王安东也追随着女朋友的脚步,来到了保护区。

  他的妻子是东营人。不过,对于他来说,选择保护区,除了爱情和专业,还出于兴趣。

  有一次,在保护区外围,他看到天空飞过种种鸟群,黄河三角洲成为他魂牵梦萦的地方。王安东说,他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丹顶鹤时的情形,“在水里走来走去,就像翩翩起舞的艺术家”。王安东说起来有些兴奋,“漂亮优雅都不足以形容它的范儿,这和看照片、看电视完全不一样。”

  从事科研工作要有好奇心,也正因此,这里的年轻人有了新发现。

  2014年12月,王安东和赵亚杰在保护区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鸟。“对照黄河三角洲鸟类图鉴,没有这种鸟,我们又去查中国鸟类野外识别的权威资料。”王安东说,最后确定是蒙古百灵,“这说明,保护区的生态环境变好了,鸟儿数量和种类都多了起来”。

  如今,保护区里的各种鸟,王安东和赵亚杰都如数家珍。

  “发现新鲜的鸟粪,大家就像是捡到了宝贝”

  王伟华来保护区已经10年了。鸟类栖息地建设、湿地恢复等,她都参加过。她说,印象最深的是捡鸟粪,“这是很大的考验”。

  保护区有不少来自各地的候鸟,卫生防疫部门要求做好疫源疫病监测。

  咋监测?“抓鸟很难,可以从鸟粪里找,就要做好采样。”王伟华说。有时趁着鸟群刚飞走,就赶紧过去满地找鸟粪,必须找刚排泄出来的,样本才可能有效。

  海边阳光照射,没遮挡,风又很大,鸟粪容易干。捡拾不及时,就得另寻别处。

  “发现新鲜的鸟粪,大家就像是捡到了宝贝,比赛似的赶紧往采样管里塞。”王伟华说。

  拿鸟类调查来说,一天步行几十公里是常有的事。平地上,普通人每天走十几公里就感觉累,他们有时一天要在一望无际的泥质滩涂走20公里。“有时候,走一步陷下去,拔出脚再迈出去,每一步都很难。”王安东说。

  2015年到2018年,保护区与一所高校合作,在保护区内进行林业有害生物普查。由于黄河三角洲多滩涂、湿地,芦苇两米多高,走进去都不见人,更没有路,他们都是带着导航仪进入芦苇荡。

  “导航仪可以记录来时的轨迹,到时候可以原路返回。”赵亚杰说,有时候无路可走,都是扒拉开芦苇和草,艰难前进。夏天,蚊子不仅多,个头也大。当地人戏言,七个能炒一盘。

  不过,第一次进入芦苇荡时,令赵亚杰大惊失色的还是马蜂窝。那次,她不小心被马蜂蜇了,导航仪也丢了。

  这些年,他们的足迹遍布保护区的土地、沼泽和滩涂。“夜晚在站所大院,天上繁星点点,听取蛙声一片。”赵亚杰笑道。他们所在的站所,离市区五六十公里,周末才能回家和家人小聚。

  “这是我们的事业,我们一定干好”

  春天来了,又到鸟类繁殖季。东营因为保护区的存在,成了黑嘴鸥之乡。黑嘴鸥繁殖调查,要清点有多少个巢,还要摸清有多少颗卵,最终有几只小黑嘴鸥破壳而出。

  一次黑嘴鸥繁殖调查时,赵亚杰在离黑嘴鸥繁殖区域不远处清点幼鸟,没想到,几只小黑嘴鸥迎面走来,走到赵亚杰的影子里停住了。“我离它们挺远的,没想到它们居然会走过来。”赵亚杰说,它们是在躲避天敌,也避开阳光照射,把我当成依靠了。不过,小黑嘴鸥的母亲很紧张,在上面盘旋,着急要保护它的孩子。赵亚杰离开时,小黑嘴鸥的母亲飞扑过去,用翅膀护住它们。赵亚杰记录下了这个瞬间。现在,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,她完全理解小黑嘴鸥的母亲紧张里饱含的深情。谈到这儿,她有些感动,坦言自己更爱这份工作了。

  王安东介绍,全球现有的鸟类迁徙路线有两条经过保护区。深秋,白鹤从东北飞往南方,会把保护区作为“中转站”歇脚,少则一周多则半月。

  2018年深秋,在此歇脚的白鹤达到1200多只。进入冬季还有90只白鹤在此越冬。如今,在保护区内,候鸟和留鸟共368种,珍稀鸟类不少。像白鹤一样,不少候鸟变成了留鸟,在这里定居。

  “就像候鸟变留鸟一样,我们从各地来,扎根在此,观鸟爱鸟护鸟。”王安东感慨:“这是我们的事业,我们一定干好。”


  《 人民日报 》( 2019年04月17日 14 版)
(责编:姜虹羽(实习生)、张桂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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